在边城里，受戒中寻找爱情

文/莫淡

边城里的爱情是灰姑娘的故事，可惜这个故事没有结局。

在茶峒镇那个依山傍水的小县城里，傩送和天保两兄弟的样貌及身份绝对是高富帅人设。尤其是傩送，眉清目秀，能歌善水，具有诗人情怀，所以注定他的爱情会像诗一样，猜中了开头猜不到结尾。天保自一出场就暗示了他的结局是一个悲剧，可是也不曾想到沈老却是如此干脆的一个人：既然注定得不到，索性就来一场意外生死两别，既不妨碍生人的爱情，也不折磨自己的感情。天保的性格随他的父亲“顺顺”，豪放豁达，不拘小节，而翠翠却也是一个有脾气，有个性的女孩，不轻易臣服，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但是能走到一起的爱情前提一定是彼此的性格互补，性格相似的只能是知己，永远都无法触及爱的身影，所以天保在这场爱情追逐戏里只能是一个炮灰，就像沈老自己说的：“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有人说小说里的人物总有一个是作者自己的缩影，我想“傩送”这个角色应该就是在写沈老自己。沈从文来自风景秀美的湘西，玲珑剔透的山水孕育了他的才情，人性甜美的凤凰小城赋予他柔顺多情的个性，是一个才貌双全的温润公子。而“翠翠”的角色应该就是“三三”的缩影，“三三”是沈从文的妻子张兆和，“三三”是沈从文对妻子的昵称，“三三”是一个豪放不羁的女子，似“小兽”一般充满活力，虽然皮肤有点黑，但是人长得却是很标致的，年轻时素有“黑牡丹”之称。但是《边城》里描述的爱情却不是描述沈从文追求妻子的故事，而是沈从文在现实生活中受到婚外感情引诱而又逃避的结果，所以才会有傩送喜欢翠翠却不敢大胆追求的情节，所以才会有傩送把大哥天保的死归罪给翠翠和老船夫，以此作为借口来逃避对翠翠的感情。

张兆和虽然同沈从文结为夫妻，但是她却并不懂沈从文，沈从文是一个感性的人，对生活充满理想，以为爱情里只有浪漫，可是张兆和是一位理性的女子，即为人妇，便要将生活琐碎到柴米油盐，张兆和并无显赫家世而且收入有限，而张兆和却是在富贵家庭中成长的，衣食无忧，生活上落差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不能给自己心爱的人更好的生活让沈从文备受压力。在战争期间沈从文喜欢给妻子写信，但是妻子却很少回信，这让沈从文很是不满，苦于灵魂上的孤独和无助，沈从文喜欢上了一位叫高清子的女诗人，二人彼此欣赏，但是这段被张爱玲称作“横溢的情感”却让沈从文很是无措，他知道自己依旧深爱着妻子，高清子却是理想中的红颜知己，所以在反复思量之后他决定向妻子承认自己对这位女诗人的欣赏和爱慕，并且创作小说《主妇》向妻子表达自己的歉意，最终选择委婉地拒绝了这段烽火情缘，这算是对感情的一种逃避吧，就像《边城》的结尾：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受戒中的爱情是生活中的琐碎，平凡的真实

汪曾祺是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被人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他笔下的爱情无关风花雪月，没有爱恨情仇，只是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无惊涛骇浪却是生生不息。明子和小英子的相遇没有刻意安排，仿佛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汪曾祺并没有详写明子和小英子之间的对话，反而更多的是描述故事的背景，顺其自然地就把明子和小英子写到一起了，平淡的像是在叙述别人家一件普通的小事，但是该有的情愫却是一个都没有落下。人事更迭，环环相扣，情节的主题却是鲜明突出，始终围绕着小英子和明子的感情的深入发展细细描述，可谓是闲笔不闲，散文不散，文章的结尾却是点到为止，留有一大片空白供读者回味思考：明子和小英子的感情究竟会走向何处？一个已受戒的小和尚，有着做善因寺未来主持的希望，一个大胆无畏，敢爱敢恨的小丫头，要事业还是要爱情？明子的大伯仁山又会怎样处理这段感情？一切都不得而知……如果说沈从文的《边城》写的是爱情，那么汪曾祺的《受戒》写的就只是散文。

经典是时间淘洗后留存的精品，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无论是欢乐还是伤痛，经典都是大师们人生苦旅跋涉后留下的真是印记，《边城》是，《受戒》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