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热心?
一个日益冷漠的社会,热心难以找到立足之地……
湖明桥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常有人驻足观赏风景,所以那个穿着白布衫的老头在桥上徘徊了好一阵,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倒是有个黑衣老头跟在他的身后,不知想干什么。
突然,黑衣老头拉住身旁的小伙子,指着白衫老头,说:“小兄弟,你年轻力气大,快跟着他,那人八成是要跳桥!”小伙子只当他是说笑话,却见白衫老头真的走到了护栏的外侧。
没等小伙子反应过来,黑衣老头便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白衫老头。路人迅速聚拢,远远地围观。
白衫老头挣扎了一番,就不动了。有人问他为什么想不开,他说:“我穷光蛋一个,连个家都没有,还留在世上受气干什么?”
见白衫老头为钱寻短见,大家纷纷劝解。黑衣老头也央求地说:“人活着没什么不能解决,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有个阿姨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对!你也要为你儿女想想,你要摔个半死不活不是坑了他们?要真死了,他们更没法做人了,得被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她的话音刚落,白衫老头更激动了:“儿子?哼,除非我发大财,他才会正眼看我这个爸。”
眼看白衫老头又加大力气往外挣,小伙子想上前帮忙,忽见其他人不进反退,连忙也退后,都害怕惹上麻烦。
这时,黑衣老头额头和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哀求道:“你不要跳,不要死,我有钱;给你行不行?”白衫老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黑衣老头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留恋地摩挲了一下,猛地塞进白衫老头手中,又转头看向众人:“你们也帮这位兄弟一把吧,好心有好报,不是被逼到绝境,谁会想到跳桥……”
见他看向自己,不少人又往后退,突然,小伙子大叫起来:“大家不要上当,我是做生意的,真钱假币看一眼就知道。他的钱是假的!你俩不会是一伙的,上演跳桥秀骗钱吧?”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黑衣老头面色煞白,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小伙子不屑地笑笑:“这骗子装得真像!可惜啊,没人会上当,放着假币不说,你不觉得你热心得过了头吗?”
群情更加激奋了,在叫骂声中,白衫老头小心地从护栏外走回来,奔向黑衣老头,大叫:“他是发病了,快叫救护车!”
没人听他的,大家都当这是他们脱身的手段,白衫老头没办法,只得蹲下给黑衣老头掐人中。
这时,一辆警车呼啸着赶到,两名警察看着空荡荡的护栏,紧张地问:“人已经跳下去了?”小伙子冷哼一声:“哪有人跳桥?老骗子倒是有两个!要不是我眼神好,肯定有不少人上当。”其他人也愤愤地附和。
白衫老头火冒三丈,大声说:“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等会儿一查就知道,你们见多识广,总看得出来这位老哥的病是真是假吧?”
一位警察认真地看了看黑衣老头,立刻打电话联系救护车。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一下子散了一大半。小伙子也想走,却被警察拉住了,说要他去警察局协助调查。
过了一会儿,一辆高级轿车停在桥头空旷处。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下了车,飞也似的跑了过来。一看到白衫老头,那男子就嚷嚷起来:“爸,一家人绊几句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不是敏敏在朋友圈里看到你跳桥的事,我真不知该上哪儿找你。”
那个叫敏敏的女人低着头,把怀里的小男孩放到地上,推了推他。小男孩乖巧地走上前,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咱们回家去吧,我和妈妈说了,糖不是你给我的,是我偷偷拿的,妈妈说她错了,不该对您发脾气……”
白衫老头哼了一声:“大治,你忘了,这衣服我在乡下穿了七八年!算了,你们嫌我的地方多了,不差这一件。房子是你老丈人买的,你那个家哪儿有我站的地方?我不如就在这好山好水的地儿跳下去,一了百了!”
大治和敏敏的脸红得能滴下血来。好在白衫老头骂了一通,似乎消了气,把黑衣老头挪到警察的膝上,抱起孙子说:“算了,咱家的事回去再说,像这老哥说的,人活着没什么不能解决。不过他为了救我被人当成骗子,气成这样,他的病你们得治!”大治见黑衣老头像是病得不轻,露出犹豫的表情,敏敏却连忙从包里取出一沓钞票,点也不点就交给白衫老头。
白衫老头满意地接了过去,把钱扬到小伙子面前:“小兄弟,真钱假币你瞄一眼就知道,你看看这钱真不真?我用不用为千儿八百表演跳桥秀行骗?”
小伙子脸涨得通红。那沓钱自然是真的,看厚度应该有两千多块,大治和敏敏衣着气度也表明他们不差钱。他不服气地说:“你有钱,可这位大叔用假币行善,算不上什么大好人吧?”
白衫老头气得笑了,大叫:“他不好,你好,说起大道理头头是道,真到了出钱出力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小伙子又羞又恼,正想反驳,只见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一个红脸汉子迅速把车停稳,跳下车抱过黑衣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药,喂他吃下,还轻声安抚:“爸,我是苏朗,没事了,警察来了,没有人跳桥,您别担心……”
黑衣老头吃了药,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白衫老头,还哑着嗓子劝:“不要跳,不要死……”白衫老头一把握住黑衣老头的手,含泪道:“我不跳,我不死。”
见此情景,警察和大治夫妻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时救护车赶到,苏朗却不让黑衣老头上车,说回家休养就好,说着就要带黑衣老头离开。医生护士却不依了,白衫老头更是拉着黑衣老头不放,说要好好酬谢他,黑衣老头也不愿走,眼巴巴地盯着白衫老头的手。苏朗尴尬极了,犹豫了一会儿,说他们不要酬谢,只想拿回那三张假币。
明知是假币还带在身上,想干什么?两名警察表情严肃起来,其中一人要过假币,说按规定要回收,还说黑衣老头既然没事了就该去警局做笔录。黑衣老头急了,竟然冲上前去抢假币!
所有人都惊呆了,苏朗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前牢牢地抱住父亲。
“实在对不住,等我把我爸送回家,再替我爸去警局做笔录吧,我爸说的话,在法律上来说是无效的。这假币是我妈的遗物……两年前,我妈上了骗子的当,身上的三百块钱被换成了假币,回家后又被我爸狠狠地骂了一顿,一时想不开,就从这桥上跳了下去……我爸受了刺激,伤了这儿。”苏朗无奈地指了指头部,“到今年春天越发严重,一受刺激就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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