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师年谱
沈去疾著
公元一九四0年 庚辰 民国二十九年 八十岁
在苏州吴县木渎灵岩山寺。
正月元旦,致广慧和尚书(一)。
正月,致胡子笏居士书(二)。
二月,复善觉大师书(三)。
二月初二,复郁连昌昆季书(四)。
仲春,丁槃如从真达和尚、德森法师、吴南浦、张慧贤、胡松年、杨欣连、黄照青、李传书居士等同赴灵岩山寺谒师,居旬馀(五)
三月,皈依弟子李传书(法名德振)朝山谒师,大师指其鬓温语曰:“尔鬓苍苍矣!”(六)。
三月廿八日,复胡慧彻居士书四(七)。
季春,作“礼念观世音菩萨求子疏”(八)。
春,复章缘净居士书一(九)。
四月十二,复理慧才居士书(十)。
六月初,复章缘净居士书二(十一)。
夏,王智仰居士函求皈依,得妙真法师代复之开示,允收为弟子,并赐法名“智仰”(十二)。
八月初五,复秉初和尚书(十三)。
八月十五,复屈翰南居士书(十四)。
八月十五,(中秋节),杭州屈翰南与其父、其妻,由张居士(名不详)具疏皈依大师。大师赐法名“慧通”,且谕以须真修实证,不尚文字空谈(十五)。
八月廿三,复王慧常居士书二(十六)。
秋季,题“吴江费陂龙灵岩藏经图偈”(十七)。
复明性大师书(十八)。
冬月十九日,复龙澄澈居士书(十九)。
冬十月廿三,李圆净居士进谒,廿五日与大师合摄一影留念(廿六日,李与胡子笏居士等下山返沪。)(廿)。
致德森法师书(四)(廿一)。
冬,十月二十七,大师略示微疾(廿二)。
十月二十八日,召集在山全体职事及居士等至关房会谈,提议妙真任灵岩山寺住持,众皆表赞同。二徵大师同意择定于十月初一为方丈升座(廿三)。
十一月初一,妙真和尚在灵岩山寺升座任住持(廿四)。
初三晚,大师食粥碗许,食毕,语真达法师等曰:“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要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此后精神逐渐疲惫,体温降低。
初四,早一时半,由床起坐云:“念佛见佛,决定生西。”言讫即大声念佛。二时十五分,索水洗手毕,起立云:“蒙佛接引,我要去了。
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说竟,即移坐椅上,面西端身正坐。三时许,妙真至,大师嘱咐其云:“汝要维持道场,弘扬净土,不要学大派头。”后不复语,只唇动念佛。延近五时,在大众念佛声中安祥西逝(廿五),
(一)见《续编》卷上第二六三页。
按:此函乃大师临寂前之一大重要遗教也。函文虽长而不觉其长,娓娓而谈,阐述禅净之理颇为详明。自五台广济茅蓬之缘起,叙及前朝历史著名禅僧轮回因果。引证当世笃信净土、一心至诚念佛、临终往生瑞相事实,与禅宗诸祖之行持,阐明“开悟”并非了生死,“其去生死尚大远在”。其眷眷之心,希冀于五台山文殊道场之地能有全力弘扬净土念佛法门、大兴莲宗之一日。此函当与“致胡子笏居士书”并看,参阅之。此函中可见大师对于禅宗亦有甚深之研究了解,洞明其利弊,故能有如是见解,作如是开示也。
《致广慧和尚书》
(二)见《续编》卷上第二七四页。
《致胡子笏居士书》
按:胡子笏(一八七七——一九四三),字瑞霖,法名“妙观”。近代著名佛教居士,详注见前。
(三)见《续编》卷上第二五九页。
《复善觉大师书》
(四)见《三编》卷二第四三二页。
按:此函乃大师为樊郁氏兄弟讲述一因果轮回故事,以之化导郁父因病中思食肉破戒之念。信末谓:“以七十岁之老人(系指郁父——编者注),长斋多年,尚欲吃肉,何况来生后世,能不造业而仍如今生修持乎?”谆谆诲人,切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亦可知真实修行、吃素念佛之确乎不易。修持之持亦有“持久、持恒”之意在焉。然夫长斋经年竟不能持者,其破戒食荤之诱惑力亦大矣哉!可不令人震懔悚然乎?
大师曾言:“吃素不难,难于不肯舍贪口腹之心。”(“复崔益荣书”,《三编》卷四第一00二页)如何舍去贪口腹之心,则因各人之根性不同,而对治之法亦异。苟能契机,无有不能长斋茹素而终身行之若素者也。
余早岁学佛,欲净口茹素,初亦不能持,而于己起一对治之法颇效,遂不妄破戒矣。盖凡起种种吃荤食肉念头之际,当即思自己一生以往之大惨伤哀痛之事,至如慈亲早逝,形影相吊,则纵有龙肝夙髓陈之于前,亦不能拈箸沾唇矣。世人每有见至爱亲朋危厄临终之际,痛苦万状,卒不能救,且愿以己身代亦不可得。又如世上之人皆以幼丧父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为人生之大不幸、大哀痛事也,若此等事又皆非吾人自能主宰者,而唯区区一吃素不吃鱼肉荤腥乃自身能决定作主之事,焉能不痛下决心立志实行乎?佛法信愿行三,此为行持之初阶,若能持之,则进而可革除一切以往不良习惯、种种习气。又,佛门弟子之茹素与素食主义亦有其观念上之区别,佛教教义“慈悲”两字,则戒杀茹素,慈在其中,悲亦在其中矣。
(五)见《永思集·诗偈》第二十六,丁槃如作。
(六)见《永思集·与皈戒本师印光大师之因缘》。
按:李于一九二八年在上海太平寺皈依大师
(七)见《三编》卷一第一五二页。
(八)见《续编》卷下第二四0页。
按:文后并附“求子三要”即:(一)。保身节欲。以培先天;(二),敦伦积德,以立福基;(三)胎幼善教,以免随流。
(九)见《续编》卷上第二七六页。
按:此函未署年月,以函中自云“今己八十”知之。《续编》中“复章缘净书”仅一通,《三编》中有三通,且各列顺序。大师于函中自云“今己八十,朝不保夕”,坚决不同意章氏在彼地代收皈依弟子。以其道行,阅历,清楚指出:“人心之变,顷刻不同。光将死之人,岂可留此规矩!”“近来常见本是极好之人,遂变成极坏之人,当光面尚如是,况光死后,谁能令他再变成好人乎?此事光断断不承认。”
(十)见《三编》卷二第三七六页。
(十一)见《三编》卷二第三五一页。
按:此函文字寥寥无机,仅一百零四字,其反对为己作寿之词。铮铮有金石之声。即所谓:“我宁受斩头之刑,不愿闻祝寿之名。”此语己于上年复某书中附带信末道及,今再重申之。大师于另一信函“复严伯放书二”中亦附书拒绝祝寿之事。其言曰:“光一生不与流俗同起倒,什么八十不八十!有为光言祝寿之者,光不但不领情,且深恶痛绝,以为大辱。祈勿以此为光言,若对光言祝寿者,是视光为流俗矣。又及”
大师逝去己五十二寒暑,而今诵此节文字犹凛凛然有生气,若即见即闻其呵斥之音容焉。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之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非今斯今,振古如兹。”
此《周颂》“闵予小子”之什也,谨以此志。
又,圆拙法师有“回忆印光法师二三事”记述当时情形:
"(一)印光法师近八十岁那年的十二月廿六日,他召集寺内僧众道友讲话:‘听说众道友正在为我筹办八十寿辰祝寿活动。感谢大家一片赤诚好意,不必办了。因为我个人反对搞祝寿活动。社会上有些人为显示权势、扩张势力而办寿;也有些人为积助、为扬名而办寿,他们都把祝寿引为光荣。可是印光以为可耻。’当法师说到‘可耻’两字时,面红耳赤,声音洪亮,堂内一片肃穆。我对此事印象最深。几十年来,我常忆此情此景,深刻感到印光法师无我无私的精神可敬可佩,激励我奋发自修。”
《名僧录》,中国文史出版社 第四十二页。
《复章缘净居士书一》
(十二)见《纪念文集·印公生西二周纪念》。
(十三)见《三编》卷一第二十二页。
(十四)见《三编》卷一第一二六页。
按:大师于此函中提及《续编》文钞中收入当年所写之“与广慧和尚书”,乃写于本年正月元旦,约有五千言,寄往五台山广济茅蓬。自谓此函所语“为从来未有之切实相劝者”。再次告诫后人,要以真修实证为事,切不可学口快活之空谈。
(十五)见《永思集》《诗偈》第二十三,屈翰南作。
按:屈氏此纪念诗前有小序一篇,提及其(慧通)于民国十七年于役陕西长安,二十七年回杭,廿九年中秋节与妻沈氏具疏皈依大师座下。蒙大师覆谕,以真修实证不尚文字空谈为嘱。十月初《续文钞》出版,大师致函询问其内地邮寄章程。
(十六)见《三编》卷二第五一九页。
《复王慧常居士书二》
(十七)见《三编》卷三第八二三页。
(十八)见《三编》卷一第十六页。
按,大师于此函提出:信愿三行,为净土纲要,都摄六根(入手在听)为念佛秘诀。知此二者,更不须再问人矣。此原函亦未署日期,以信中自述“年虽八十”定之。
(十九)《三编》卷二第四七八页。
按;此函中大师对龙氏自述:“光一向凡需请书送人,皆照售价出资。一免经手人因光作弊,二可随意多少,无人敢生嫌意,及光不敢随意,我出资则两不相妨。”由此可见大师操行廉洁,持戒之精严。不然,弘化社可送之书岂少哉!
(廿)见《永思集》(第二二六页)《纪念诗文》十三,李圆净作。
纪念诗文(十三)(录一)
云栖法水久无灵 喜复灵岩见净瓶。
尽分敦伦儒即佛, 息灾护国语成经。
双林远谒欢初续, 一苇轻远梦遂醒。
最后幸留常住相, 许侬伴日比金星。(感梦赴木渎进谒,二十五日合摄一影,距本师坐化生西才一七日。)
又,《永思集》(第二四九页)《书简》五,李圆净。
致《觉有情》月刊陈无我书 李圆净
无我大德道席:
弟赴苏前,确曾函告存老,梦中一番情景,不能不去云云。年前入莫干山后,苏湖遥隔,未见本师几及十载。此次之梦甚清晰,其中于俯首礼足时,有悲从中来之惑。醒后久久不能成寐。一日得德老赴苏讯,特托人赶到太平寺,为求代办通行证。
旧历十月二十三日启程赴苏,抵灵岩己晚。于廿四日早晋谒。嗣悉老法师诏于廿四夜间,在念佛堂说开示。反覆谆谕,几两小时,全寺百数十人咸集。老人欣然循沪来诸居士请,与执事诸大德及留寺在家两众同摄一影。弟因得侍立,复摄一影,恭掖送归寮房,旋闻法体不适,早午两餐未进,心窃虑之。傍晚与胡妙观居士约于明早离山。入静室告假请归。廿六清早,忽见老人来所住东阁,见面便对予低声说:“今早做一梦,见普陀法雨寺破破烂烂的。”窃念法雨老人何作斯言。叩问起居,说:“今天好了。”训谕良久,旋顶礼拜别。
返家后,内子数诘旅行后应感愉快,何连日郁郁乃尔。余默然。盖自亦不知其所以然也。至十一月初二,所居沪西被封锁。是日突接孟居士电话,谓老法师病笃。初四午间复接电告即晨卯时生西之讯。呜呼!
灵山甫别,遂失依凭。可悲痛己!此番在山谒见数次,温谕有加。而初末两回,垂训间声色俱厉,折摄兼施,深恩难报,弟等己于前日起在圆明讲堂起七。承函询经过,只得陈之。不尽。
圆净和南 十一月初七日
(廿一)见《三编》卷一第五页。
《致德森法师书四》
(廿二)见《永思集·行业记》。
(廿三)见(廿二),又,《永思集·最后训示》(第五十九页):“十月二十七日,示微疾,深以灵岩法席久悬为虑。乃于翌午召集班首执事了然、亮普、敬人、惟性诸师等二十馀人,及在寺诸护法吴谷宜、彭孟庵、吴南甫、沈祥麟、杨欣莲、张德林、薛明念、朱石僧诸居士等,齐至关房、开示灵岩沿革,嘱以现在监院,兼代住持妙真师。”
(廿四)见(廿二)。
(廿五)见(廿二)。又,见《永思集·回忆师尊生西之前夜》:“甲申秋,德常养病灵岩,感光阴逝水,忆念师尊,异常哀悼,屈指于今,忽己四周年矣。回忆师尊生西之前夜,仍照常晚餐,食稀粥。先是,真达和尚、德森法师在榻前问候。师忽云欲食花生米。德师即往库房取之,时德常在库房,亦随去问候。其时茶房即将晚上所需之稀粥等送上。师仍以平时惜物习惯,将花生过粥,连衣而食。真老、德师等劝以病中不宜如此。师颔之,遂自捻去其衣。餐后片刻,自持杖,往解房大解。真老、德师等欲随侍,被峻拒。令茶房扶持,亦不许。未机,事讫就水,仍如平日态度,按律而行,次弟洁手,一一如法。事毕,就榻安坐,仍与真老、德师等多人畅谈念佛求生西方各要旨。大家将欲就寝,师乃照常养息。迨夜半后,于大众助念、佛声琅琅之时,自从榻起坐,再移椅上,向西端坐,安然善逝。八十老人如此景象,非平日功夫得力,何由而致?老人西归,固遂其本愿,求仁得仁。莲池海会多一菩萨,原属法门庆幸之事。独惜我等苦恼众生失此导师,思之终难抑其悲痛。今值四周纪念,特追记此情形,谅亦为未经目睹之诸同门有所乐闻者欤!”
(廿六)见《永思集·行业记》。
又《永思集·示寂记》,灵岩山寺护关侍者:
印光大师,今年八十,法体素健。夏历十月廿七日,为寺中沐浴之期。是日清晨七时许,大师自关房策杖赴浴室,步履稍急,足忽踬,由随侍人扶回关房。即延吴无生居士诊视,毫无损伤。二十八日早起,精神如常,午间亦进饮食。下午一时,大师召集在山全体执事及居士等三十馀人,告众曰:“灵岩住持,未可久悬。”即以妙师任之。于是选十一月初九日为妙真师升座之期。大师曰:“太迟了!”次改选初四日。大师曰:“亦迟了!”仍复择初一日。大师曰:“斯可矣。”议定后,进晚餐,即休息。至后夜分,抽解六次,皆溏泻。二十九日晨,精神少现疲乏。
过午即恢复,行动如常。晚食稀粥一碗,且准备翌日亲为妙真师送座。
入夜安寝。十一月初一日,早起精神甚佳,并讨论接座仪式颇详。由真达老和尚由沪赶至,故送座之事,乃由真老行之。来宾有叩关问疾者,一一与之周旋。是日略进饮食,入晚就寝。初二日早起,精神体力稍有不适。廷王育阳、李卓颖两居士及本寺昌明师合拟一方。服药后眠息二三小时。晚来众为助念,安卧入睡。初三日,早、午均见良好,尚能自己行动,至解房大小净,便后洗手,佛前礼佛。及在室外向日二次。食粥一碗。入晚,又进粥碗许,食毕对真达老和尚云:“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要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说毕,少顷,大便一次,尚不须人扶持。嗣后精神逐渐疲惫。十时后,脉搏微弱,体温降底。
初四日上午一时三十分。大师由床上起坐云:“念佛见佛,决定生西。”即大声念佛。二时十五分,大师坐床边呼水洗手毕,起立云:“蒙阿弥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说毕即坐椅上。侍者云:“未坐端正。”大师即自行立起,端身正坐,口唇微动念佛。三时许,妙真和尚至。大师吩咐云:“你要维持道场,弘扬净土,不要学大派头。”自后即不复言,只唇动念佛而己。延至五时,如入禅定,笑容宛然,在大众念佛声中安祥生西矣。直到现在,矗坐如故,面貌如生。
护关侍者谨白
民国二十九年夏历十一月初四日下午八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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